五分律卷第二十一(弥沙塞)
宋罽宾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译
第三分之五衣法下
尔时舍夷国犹遵旧典,不与一切异姓婚姻。波斯匿王贪其氏族,自恃兵强,遣使告言:「若不与我婚,当灭汝国。」诸释共议:「当设何方,免彼凶虐,而不违我国之旧典?」佥曰:「正当简一好婢,有姿色者,极世庄严,号曰释种,而以与之。」如议,即与波斯匿王备礼娉迎。后生一男,颜貌殊绝,勅诸相师依相立字。诸相师言:「王本以威,而得其母,依义应当字曰琉璃。」至年八岁,王欲教学,作是念:「诸艺之中射为最胜,阎浮提界唯有释种。佛为菩萨时射一由旬又一拘楼舍,释摩南射一由旬,最下手者不减一拘楼舍。当令吾子就外氏学!」即勅大臣子弟侍从太子,就释摩南请受射法。
尔时诸释新造大堂,共作重要:「先供养佛及诸弟子,然后我等乃处其中。」琉璃太子与其眷属辄入游戏,诸释见之,瞋忿骂言:「下贱婢子,我不以汝为良福田!云何世尊未入中坐,而敢在先?」琉璃太子即大忿恨,勅一人言:「汝忆在心,我为王时便以白我!」即便出去。诸释于后掘去堂土,更为新地,然后请佛及僧于中设食,演说妙法。琉璃太子知射法已,还舍卫城,少年之中便绍王位,先共学人皆居要职。昔受教臣便白王言:「王忆某时诸释骂不?」王言:「我忆!」臣复白言:「今不报之,复欲何待?」王闻其语,即严四种兵,往伐诸释。世尊闻之,即于路侧,坐无荫舍夷树下。王遥见佛,下车步进,头面礼足,白佛言:「世尊!好树甚多,何故乃坐此无荫树下?」世尊答言:「亲族荫乐。」王知佛意愍念诸释,即回军还,如是再反。彼臣又复如前白王,王便严驾往伐诸释。佛知诸释宿对叵避,便止不出。诸释闻琉璃王来伐其国,亦严四兵出相御逆,去一由旬以箭射之,或从耳穿中过,或断其发,铲发令尽,须眉无余,及诸战具一时断坏,而不伤肉。琉璃王问左右言:「诸释去此近远?」答言:「去此一由旬。」王大怖言:「军锋未交,已尚如此,若当相接吾军败矣!不如反国,图全为幸!」时彼一臣白言:「释种皆持五戒,宁失身命,终不害物。王但进军,勿忧丧败!」王即从之,勅军进前。释种还城,闭门自守,琉璃王遣使语言:「若即开门,当有免者;若吾攻得,不赦一人。」
时目连闻琉璃王欲攻舍夷,白佛言:「愿佛听我化作铁笼,笼彼大城!」佛告目连:「汝虽有神力,何能改此定报因缘?」
佛以此义,即说偈言:
「夫业若黑白, 终不有腐败,
虽久要当至, 还在现前受;
非空非海中, 非入山石间,
莫能于是处, 得免宿命殃;
报应之所牵, 无近远幽深,
自然趣其中, 随处无不定。」
尔时诸释见彼军盛,或言开门取全、或言以死固守,纷纭不定,便共行筹,以少从众。时魔波旬在开门众中,七反取筹,开门筹多,即便开之。琉璃王得城已,宣令三军:「一切释种皆悉杀之,若非释种慎勿有害!」三亿释闻,皆捉芦出言:「我是持芦释。」屯门者信,放令得去。于是释摩南到琉璃王所,琉璃王以为外家公,白言:「阿公!欲求何愿?」答言:「愿莫复杀我诸亲!」王言:「此不可得,更求余愿!」又言:「愿从我没水至出,于其中间听诸释出,凡得出者不复杀之。」琉璃王作是念:「水底须臾,何为不可?」即便许之。释摩南便解头沐没,以发系水中树根,遂不复出。王怪其久,使人入水看之,见其已死,发系树根,以此白王。王便叹言:「乃能为亲不惜身命!」即宣令三军:「若复有杀释种者,军法罪之。」
时诸比丘闻琉璃王诛杀舍夷国人,以是白佛。佛告诸比丘:「琉璃王愚痴!却后七日,当受害学人罪,其眷属大小亦俱併命。」琉璃王闻佛此教,心念:「佛无空言,余苦尚可,唯畏火烧!」即与眷属乘船入阿夷河,七日期至,水忽暴涨,于是覆没,一时死尽。
诸释破灭之余,被剥赤肉,到诸比丘所语言:「我是释种,世尊亲族。愿乞少衣!」诸比丘不敢与,作是念:「佛未听我等与诸释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与。」
复有五戒优婆塞被剥,来至诸比丘所借衣。诸比丘不敢借,语言:「佛未听我等借优婆塞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借。若还,应取;若不还,则与。」
时跋难陀为安居施故,二处结安居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二处皆应各与半分。」
时诸比丘在路行,不收摄衣,曳地污裂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应作囊盛。」
诸比丘作囊太长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极长使前至脐,后至腰。」
诸比丘以贵价物作衣囊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应用麁物作。」
有诸比丘在路行,趣倩人担衣,亦趣为人担,或自失衣、或失他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若倩人担衣,应先出示;若为人担衣,应出看之。」
诸比丘盛衣囊中,缝合其口,欲取艰难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应作带系。若非常须,亦听缝之。」
诸比丘举钦婆罗、劫贝衣各着一处,生虫咬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以劫贝间钦婆罗,然后用屈尸罗香、那毗罗香、青木香,如是诸香辟虫者着中。」
诸比丘后取衣不复识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题名,作帜。若比丘举衣经十二年,不还取者,应集僧平价,作四方僧用。若彼比丘后还,以四方僧物偿,若不受者善!」
时阿难得施衣不须,为舍利弗受,即使一比丘持衣与之。彼比丘作是念:「舍利弗幸多供养,而我无衣。我今当作同意取!」即便着之。后生疑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彼虽为受,而未是已舍。若于所与比丘,作同意取受持,非善取受持;若于所受比丘,作同意取受持,是善取受持。」
阿难复得腰绳不须,为阿那律受,亦使一比丘持往,语言:「此绳已属阿那律。」彼比丘亦如上念,取后生疑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彼言已属阿那律,是为已舍。若于所与比丘,作同意取受持,是善取受持;若于能使比丘,作同意取受持,非善取受持。」
时诸比丘不着衬身衣披僧被,污泥不净,为鼠咬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时六群比丘作衬身衣,大小如僧祇支,或如泥洹僧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应三种作:上者,从覆头下至踝,舒覆左手掩令等没;中者,从覆头下至半胫,舒覆左臂掩等至腕;下者,从覆头下至膝,舒覆左臂掩等半肘。」
诸比丘不以衬身衣通覆右肩,而通披僧被,污泥不净,为鼠所咬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诸比丘受经时、问讯和尚、阿阇梨时,披僧被,偏袒垂地;或夜起行,不能收摄,亦委于地,泥土污之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受经、问讯,应偏袒,举使离地。夜起时,应收摄通披,勿令污泥。」
诸比丘着僧被,裂,不补治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补治。」不知谁应补治,佛言:「若冬四月、夏三月,用者应治。」
有诸比丘于阿练若处住,去时不举僧卧具,致使烂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寄聚落中。若无寄处,应还作房主。若有疑畏,聚落人民皆悉移去,亦应运持至安隐处。」
诸比丘不随后视卧具,致有零落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随后看。」
既到安隐处,彼诸比丘不与房住,亦不与房安诸衣物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皆应与之。若先处不复立,应即在住处用之;若后还立,应持余者还;若已尽无余,彼处比丘应少多分与。」
有诸比丘以此房卧具,于彼房用。诸房主讥呵言:「云何以我房物,于余房用?此则不与取也!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诸客比丘欲问讯师及受经,着住房卧具至彼房,房主比丘不听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先语本房比丘,若听者善;若不听,亦着持去。若于彼远行,应送还本房。」
有诸比丘着僧衣,入温室及作食处,入僧中食及左右便利,烟熏污泥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诸病比丘须着至诸处,不敢,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有病听着至余处,但爱护之。唯不得着大小便利!」
时六群比丘着上下衣,持广五指衣片,当三衣而入聚落。诸比丘见,问言:「世尊不制,不着三衣,不得入聚落耶?」六群比丘即以衣片示言:「此是我三衣。」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六群比丘:「汝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从今听作上中下三衣,如衬身衣量。」
有一住处僧得可分衣,一比丘持至戒坛上独取受持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现在僧应分。」
有一上座比丘与诸比丘游行人间,其中有客、有旧,得可分衣少,不足分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旧比丘应语客比丘言:『长老!此衣少,不可分。』客比丘若言:『并持相与。』应取;若言:『乃至一缕亦不相与。』便应共分。」客比丘语旧比丘亦如是。
有比丘取覆塚衣,塚主失衣,借问:「谁取我覆塚衣?」有人答言:「诸比丘取!」便瞋呵言:「诸比丘偷我先人衣!」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取!若聚落移去,于后有者,听作粪扫衣意取。」有诸比丘取神庙中幡盖亦如是。
有诸比丘往斗战处取死人衣,军人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欲令我等多杀人!」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诸比丘少知识,欲斗战处取死人衣,不敢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军人去后取。」
有诸白衣,军人去后,收敛骨肉尸丧,见诸死尸悉被剥脱,不可复识,便讥呵言:「云何比丘剥我亲里衣?若有衣者,便应可识。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无人见时取。」至杀人处取衣亦如是。
有诸比丘取死人衣,不坏作比丘衣畜。诸白衣见言:「此是我亲里衣!」便向啼泣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速坏作比丘衣畜;若铁器,应速用作大小钵、户钩诸所须物。」
有一家大富,贼劫之不能尽持去,留藏粪扫。中后还欲取,昼日未敢进,遥伺望之。有比丘拾粪扫衣,到彼藏物处,见衣角出便取之。贼遥语言:「大德!莫取我物。」遭劫家闻,识是贼,缚送官中,官即杀之。贼被缚时,作是语:「若比丘不取我衣,彼何由识我?是为比丘杀我,非是彼人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举时重,不应取。」
有诸比丘于街巷中视地而行,诸白衣见,或言觅钱、或言觅粪扫衣。有一外道弟子以衣裹钱着道中,比丘见拾取,便语众人言:「诸比丘果是觅钱。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取街巷中裹物。」
有一比丘为衣故至塚间,见一新死女人头前有函。比丘谓是空函,便取持归,到所住处开视,见有诸严身具,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取时应先开视,若不视取,突吉罗。」
有诸比丘与外道共道行,为贼所杀。比丘便取其衣,不坏色作比丘衣。余外道见之,言:「此是我亲里衣,诸比丘必杀而取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取!若已取,即应坏色作比丘衣。」
有诸比丘少欲知足,不受他家施衣。诸居士作是议:「我等何方令彼比丘受我施衣?正当裂破、火烧,处处着街巷中,伺其入聚落时,语言:『汝看左右,若有所见取之。』」即如议作。彼比丘见,作是念:「我等不受家施衣,必是诸居士为我等作此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作粪扫想取。」
有一比丘命过,诸比丘仰着中庭,不以衣覆,露其身体,男根胀起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沙门释子不修梵行,乃使男根如此之大。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仰露,应以衣覆,犯者突吉罗!」
有一肥大比丘命过,诸比丘举着生草上,脂出流漫,杀诸生草。诸外道见,讥呵言:「沙门释子自云慈念,而今云何伤杀生命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着生物上,应埋、若火烧、若着石上。」
有一比丘水所漂杀,衣钵挂着界内树枝。诸比丘见,谓入僧界内,应属僧不敢取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作粪扫衣取。」
诸比丘不知有几种粪扫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粪扫衣有十种:王受位时所弃故衣、塚间衣、覆塚衣、巷中衣、新嫁女所弃故衣、女嫁时显节操衣、产妇衣、牛嚼衣、鼠咬衣、火烧衣。」
时诸比丘着光色衣,白衣讥呵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着光色衣,犯者突吉罗!」
有比丘畜不满五肘雨浴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雨浴衣不应减五肘,犯者波逸提!」
时诸居士于安居内为儿女剃头故,以衣施僧。诸比丘受已,欲回为安居施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此名随事施,现在僧应分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先所受三衣不舍,更受余衣;以先所受衣净施及施人。后忆白佛,佛言:「得名更受,亦名净施、施人;但不舍,得突吉罗。」
时诸比丘有尼萨耆衣,未舍、未悔过,而为火所烧、水所漂、贼所夺、失坏,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此即名舍,但应作波逸提悔过。」
时诸比丘畜衣不以净施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有一住处众僧得锦,施诸比丘。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受!回庄严塔、若作塔用、若僧用。」
有一住处僧欲分衣,有少欲比丘不受分,而须腰绳、禅带、帽、漉水囊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与!」
既与复索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分物时,应先问:『汝受分不?』若言受,应等与。若言须腰绳等,应三分与一;若复索,不应与。」
有一比丘有拘摄,四方僧有僧伽梨,欲贸易之,诸比丘不敢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易!若拘摄价多,僧应倍与比丘。若僧伽梨价多,比丘应倍与僧;若贫无物可倍与僧,而必是少欲知足,亦听与之。」余衣亦如是。
时离婆多比丘苦脚冷,从一婆罗门乞裹脚钦婆罗衣,既乞生疑:「世尊制戒,不听我等从非亲里乞衣。」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如是因缘听乞,所应受持衣,若护[蹲-酋+(十/田/ㄙ)]衣、护髀衣、护头衣、拭手面身体巾等。」
时诸比丘于僧、四方僧,及塔、不同意人边,皆作同意取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于和尚阿阇梨、同和尚阿阇梨、若弟子及诸同意人边,乃得作同意取。」
有诸比丘未命过处分衣物,言:「我死后以此衣物施某甲,以此衣物作如是如是用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犯者突吉罗。与不成与,用不成用。」
时阿难常出入芦夷力士家,后往不在,作同意取贵价劫贝,寻生疑悔,作是念:「佛未听我等于白衣,作同意取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听于白衣作同意取衣。」
时诸比丘离雨浴衣,不知浴时应着何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有五因缘得离雨浴衣:不雨、不疑雨、不渡水、食病时、作未成。有五因缘得留僧伽梨:雨时、疑雨、渡水、食病时、作未成。」
有一住处僧欲分衣,有客比丘来,诸比丘得分少,不欲分。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乃至得一腰绳直应分,若少不足分,应白二羯磨与一无衣比丘。」
一比丘唱言:「大德僧听!此僧得衣、若非衣,今併与某甲比丘。若僧时到僧忍听。白如是。」
「大德僧听!此僧得衣、若非衣,乃至若不忍者,说。僧已与某甲比丘衣竟;僧忍,默然故。是事如是持。」
五分律第三分之六皮革法
佛在舍卫城。尔时摩诃迦旃延,在阿湿波阿云头国波楼多山中住。彼国有长者名沙门亿耳,信乐佛法常供给诸比丘,见法得果,受三归五戒,恒入僧坊听受法教。
时沙门亿耳屏处自念:「如佛所说,在家染着,不能广修梵行;出家无着,犹如虚空。我今何不于无为法中,剃除须发,出家学道。」念已,晨旦到迦旃延所,头面礼足,具宣所念,欲求出家受具足戒。迦旃延言:「在家染着,诚如汝言;但出家苦节,净修梵行,独坐树下,常应一食。汝本富乐,此事甚难。」亿耳闻已,便归其家。如是至三,见其意至,便与出家。彼国无有十众,作沙弥经历六年,迦旃延乃以神通力,于余国集十众授具足戒。亿耳受戒已念言:「我闻如来、应供、等正觉,而未奉见,今当往诣问讯世尊。」念已,到迦旃延所,头面礼足,白求诣佛。迦旃延言:「甚善,吾随汝喜!宜知是时,可以吾名问讯世尊。复以五法白佛:一、阿湿波阿云头国无有十众,亿耳作沙弥经历六年,不得受具足戒,迦旃延以神通力于余国集僧,然后得受,愿世尊听此国不满十众得受具足戒!又此国多有沙石棘刺,愿听此国比丘畜重底革屣!又此国皆以皮敷地,作坐卧具,愿听此国比丘以皮敷地!又此国人日日洗浴,愿听此国比丘日日洗浴!又有比丘寄衣与余方比丘,衣未至有比丘语所与比丘,比丘生疑恐犯长衣,愿为除其此疑!」于是亿耳受教而去。既到佛所,稽首佛足,宣和尚问讯。佛语阿难:「汝为此客比丘敷卧具!」阿难念言:「佛欲与此比丘共宿故,令我为敷卧具。」即于佛房而为敷之,佛与亿耳共一房宿,初夜、中夜默然无言。至后夜时,佛作是念:「此族姓子威仪调伏,当令说法。」便语言:「汝可说法。」亿耳受教,即说十六义品经,说已默然而住。佛言:「善哉!彼国人语,皆如此不?」答言:「有胜我者。」又问:「汝何以久住彼国不来见我?」答言:「我早知欲之过患,有因缘故不得早来。」
尔时世尊因说偈言:
「见世之过患, 身自依法行;
贤者不乐恶, 为恶不乐善。」
于是亿耳作是念:「和尚勅我以五法白佛,今正是时。」便以白佛。佛过夜已集比丘僧,告亿耳:「汝可更说迦旃延所白五法。」亿耳即更说之。佛种种赞叹少欲知足、赞戒、赞持戒已,告诸比丘:「从今听阿湿波阿云头国及一切边地少比丘处,持律五人授具足戒;亦听有沙石棘刺之处,着重底革屣;亦听有皮革处,作皮敷卧具;亦听有须浴处,日日洗浴;若比丘寄衣与余处比丘,比丘虽先闻知,衣未入手不犯长衣。」
尔时诸比丘作种种形、种种色革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作异形、异色革屣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作马皮、象皮、人皮革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作!若用人皮,偷兰遮;若马、象皮,突吉罗。」
时跋难陀常出入一牧牛家,着衣持钵往到其舍。彼有斑色犊子,跋难陀谛视生念,欲得此皮作敷具。主人问言:「何故谛视此犊?」答言:「此犊斑色可爱,耐可作敷具。」彼即白言:「大德常料理我家,岂惜一犊而不相与!」即于犊母前杀而与之。跋难陀得已持还僧坊,犊母随后悲鸣逐之。诸比丘问言:「此牛何故悲鸣逐汝?」答言:「不知!」又问:「此牛逐汝,不逐余人,云何不知?」乃具以事答。诸比丘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跋难陀:「汝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从今不听畜一切皮!」
诸比丘后须小片皮而不敢用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用小片皮作物。」
有诸比丘从外还,徒跣上僧卧具,污泥不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着出入革屣。」
有老病比丘于恐怖处共伴道行,迟不相及,诸伴语:「大德速行,勿使被剥!」答言:「我等老病不能行!」伴言:「此有象、马、驴骡、骆驼、车、牛,可骑乘。」诸比丘不敢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从今听老病比丘骑乘,但不得乘骑雌畜生。」
有诸白衣以皮舆施僧,诸比丘不敢受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去皮,以余衣代。」
有诸白衣以皮舆别施上座,不敢受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听私受,去皮如上法。」
诸上座老病比丘,欲乘舆入聚落,不敢乘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。」
不知使谁舆之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使净人舆。」
有诸比丘于恐怖处,欲渡水无船。有牧牛人驱牛渡水,语言:「可捉牛尾。」诸比丘不敢,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听捉。」
时六群比丘捉牸牛尾渡水,以手刺其疮中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捉雌畜生尾渡水。」
有诸比丘欲渡水,亦无畜生可捉,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缚草木作栰。自今听诸比丘畜浮囊,若羊皮、若牛皮作。僧及四方僧,皆应畜。」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瓶沙王摩竭、鸯伽二国,有四万二千聚落,彼诸豪杰无有不信佛法僧者;唯除瞻婆城中,有长者子名首楼那,其人大富有二十亿钱,时人号曰首楼那二十亿,是人生便受乐,手脚柔软,足下生毛。瓶沙王作是念:「我界内唯有二十亿未信佛法,我当云何令彼信乐?我若自往,当大惊怖;若呼召之,必生疑畏。正当通命瞻婆城中六十家诸豪杰,观王子婚,因此相见,诲以道法。」念已,即便呼之。时诸亲族皆白王言:「二十亿未曾履地,足下生毛如人顶发,不堪恭到。愿王特赐停此一人!」王言:「可乘象马车舆。」答言:「其身极软,亦不堪之。」王言:「今王子婚,必宜相见,听汝亲族尽自致方!」亲族共议:「唯当凿渠通船,日行数里,乃可不劳,恭王命耳!」便共以此致之,到王舍城,亲族白王:「二十亿今始得至,愿听如家法!」王言:「家法云何?」答言:「以衣敷地,行上舁之。」王言:「可尔!」即勅为敷;又为敷细软衣为座,令坐其上。王问言:「汝足下实生毛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大王!」王言:「我欲见之。」答言:「愿使可信人看!」王言:「我欲自见。」答言:「愿听舒脚!」王言:「可尔!」即舒脚示王。果如所闻,光曜王目不得熟视,生希有心,念言:「我国乃生如此大福德人!」顾视左右,先有三大居士,并二十亿为四。问言:「汝各有几财,得为居士?」第一人言:「我钱有十三亿。」第二人言:「我有十四亿。」第三人言:「我有十四亿,又有一无价摩尼珠。」二十亿言:「我有二十亿,复有五百摩尼珠,一摩尼宝床。」王问二十亿:「汝所从得此?」答言:「此宝非父余财,亦不营得。我于高楼上眠,眠觉便在我前。」王闻此语,倍生希有。复作是念:「此人福德,唯佛当知,余无能了。」即便严驾,出诣佛所,头面礼足,白佛言:「世尊!二十亿有五百摩尼珠、一摩尼宝床,从何而来?」佛言:「此人先在忉利天,有五百天女,极相爱乐。从彼来生,天女皆念:『我等天子今于何生?』以天眼观,见生在此,各持一摩尼珠及先所卧宝床,化令称其今身,着前而去。」王闻佛说,礼毕退还,集瞻婆城六十豪杰,语言:「我今令二十亿为彼城中最大居士,汝等宗之。」复语二十亿及六十人等:「我为汝王,以法治化,已与汝等作现世利益。今佛世尊在耆阇崛山,各可往彼求后世利。」受勅皆往。
时长老婆竭陀,于山中盘石上经行,诸居士到其所语言:「大德!为我白佛,瞻婆城二十亿及六十居士欲问讯世尊。」娑竭陀于盘石上、居士前没,踊出佛前,具以白佛。佛言:「汝可先去,于盘石上敷座,吾寻后往。」受教,于佛前没,踊出盘石、众居士前,为佛敷座;佛以常威仪,步行后至。诸居士念言:「此比丘有大神力,出没盘石,犹如入水。」咸共恭敬而慢世尊。世尊既至,就座而坐。诸佛常法,先使发欢喜心,然后说法。佛语娑竭陀:「汝起扇佛!」受教起扇,须臾现种种神变,如优为迦叶。还在佛前,稽首礼足,白佛言:「佛是我大师,我是佛弟子。」如是三返已,复坐本位。于是诸居士作是念:「弟子神力犹尚如是,况于如来、应供、等正觉!」便回心注仰。佛为说种种妙法,示教利喜,乃至苦集尽道,皆于坐上得法眼净,受三归五戒。二十亿从坐起,跣足至佛前稽首作礼,佛便微笑。娑竭陀作是念:「佛何因缘笑?」念已,从坐起,偏袒右肩,[跍*月]跪白佛:「今何因缘而发微笑?」佛语娑竭陀:「此二十亿九十一劫来,始今足蹈于地。」又问:「二十亿何因缘,九十一劫足不蹈地?」佛言:「过去世时,有佛世尊出现于世,名毗婆尸;父王治城,长十二由旬,广七由旬,多诸人众安隐丰乐。彼佛与大比丘僧六万八千人俱,皆是阿罗汉于彼止住,其王日日请佛及僧于宫中食。时大众中有一人名修毗赊,共众人往诣王所,白言:『王今作诸功德,愿听我等亦得豫之!』王言:『今佛僧众有六万八千人,恐汝等不办,或更恼僧。』复白王言:『我自堪办,愿必听许!』王言:『大善!』犹恐不办,勅作食如常:『彼若不周,当以足之。』于是诸人设供,过于王食;如是多日,王所作食竟不复设。修毗赊次应设供,使人掘路,更以细软土填,香泥泥之;两边竪八十宝柱,以杂色摩尼珠置于柱头,悬杂色幡,张杂色幔,弥覆路上处处,路上安种种浆。于家敷六万八千座,一比丘坐一座,各以五百釜羹而供养之;一一比丘施劫贝二张,革屣一緉。复为四方僧作一房,地敷卧具,皆悉妙好。尔时修毗赊者,今二十亿是。从是已后,受天上人中福等无有异。若今不见我者,足犹不蹈地。」
时二十亿[跍*月]跪白佛:「愿听出家受具足戒!」佛言:「父母听汝未?」答言:「未!」佛言:「父母不听,不得出家。」答言:「我当还家启白父母。」佛言:「大善!今正是时。」于是二十亿礼佛足,右绕,还瞻婆城,白其母言:「我今欲出家学道。」母言:「止,止!何缘出家?我唯有汝,死尚不欲相离,如何生离?今我财物、珍宝、奴婢、田宅无有限数,可恣意作福,受五欲乐。」苦请至三,然后听许。前礼母足,右绕三匝,还诣佛所,头面礼足,[跍*月]跪白佛:「母已听许,愿便与我出家受具足戒!」佛言:「比丘来!出家受具足戒,广修梵行;我善说法,能尽苦源!」说是语时,二十亿须发自堕,僧伽梨着身,钵盂在手。出家不久,于尸陀林精进经行,足伤血流,乌随啄吞。二十亿作是念:「佛弟子中精进无胜我者,而今未得尽诸苦源。我家幸多财宝,亦可反俗快作功德。」佛知其念,从耆阇崛山来下,见乌啄吞其血。问阿难:「何故有此血,乌竞啄之?」答言:「二十亿于此经行,足伤血出。」世尊便往到其所,问二十亿:「汝实作是念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复语言:「我今问汝,随意答我。汝在家时善弹琴不?」答言:「善!」又问:「琴弦急时,声调好不?」答言:「不好!」又问:「琴弦缓时声调好不?」答言:「不好!」又问云:「何得好?」答曰:「不急、不缓,然后乃好。」佛言:「于我法中亦复如是,太缓、太急,何缘得道?若精进处中,不久尽苦。」二十亿闻佛说已,即于经行处,漏尽无余。
世尊以二十亿足下伤破,告诸比丘:「今听二十亿着一重革屣。」二十亿白佛言:「世尊!我舍二十亿钱,五百摩尼宝珠,一摩尼宝床,二十夫人,无量婇女。若着一重革屣,人当讥我:『舍如此财宝,而犹贪受一重革屣。』世尊若听一切比丘着者,我当着之。」佛便赞叹少欲知足、赞戒、赞持戒已,告诸比丘:「从今听诸比丘着一重革屣。」
有诸比丘着两重革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,犯者突吉罗!」
时六群比丘着革屣在和尚、阿阇梨前后经行,有余比丘亦皆效之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和尚、阿阇梨前着革屣,犯者突吉罗!有因缘于和尚、阿阇梨前着革屣无犯。若地有棘刺、若地有刺脚草、若地有沙石、若病时、若闇时。」
时诸比丘着金、银、象牙、石屐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王大臣,常说少欲知足,而今奢费无度!无沙门行!破沙门法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从今不听着如上屐,犯者突吉罗!」
佛在毗舍离。
有一住处下湿,着皮革屣,臭烂虫生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诸比丘作婆婆草、迦尸草、文柔草、鸠尸草等屧。」
诸比丘着,水从下出渍脚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用生皮底下。」
有诸比丘畜着木屐、木屧,于僧坊内行作声,乱诸比丘坐禅。复有一比丘着木屐下利,夜踏杀蛇。以是白佛,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从今不听着木屐、木屧,犯者突吉罗!听于三处着非行来屐:大便处、小便处、洗手脚处。」
有诸比丘着兜罗贮革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革屣鼻破脚指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以软物贮鼻。」
有诸比丘脚跟噼裂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以熊膏涂,熊皮裹。」
时毕陵伽婆蹉常一心行,不觉蹴脚指破。佛见之,告诸比丘:「从今听诸比丘着富罗。」
诸比丘作[革*雍]大深,诸居士讥呵言:「此比丘所着富罗,如我等鞾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深作[革*雍],听至踝上。」
有诸比丘作[革*雍]如鞾,诸居士讥呵如上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开前。」
有诸比丘着画革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着,犯者突吉罗!若得,听坏色着。」
时离婆多在陀婆国人间游行,遇寒雪脚冻坏,还到祇洹,头面礼佛足,却坐一面。佛问言:「脚何故尔?」具以事答。佛问:「彼国人颇有所着不?」答言:「彼国人着富罗、着革屣。」佛种种赞叹少欲知足、赞戒、赞持戒已,告诸比丘:「从今听雪寒国,着富罗、着革屣。若彼国更有所着,听随意着之。」
有诸比丘雪寒中行,脚冻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用酥、盐、熊膏涂,以熊皮作鞾。」
有诸比丘在道行,不知用何物盛粮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用羊皮、牛皮、鹿皮及劫贝作囊。」
有诸比丘以盛食污泥,白佛,佛言:「应净浣。」
诸比丘便浣皮囊,烂坏虫生,白佛。佛言:「不应浣皮囊,应反揩拭,若净善;若不净,勿复畜。」
有诸阿练若住处比丘畜皮敷具,诸恶兽闻气来杀诸比丘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于阿练若处,不应畜皮敷具。应持与聚落住处,以藉函梯道。」
有比丘在佛后,刺刺脚,不能行。诸居士见,语言:「大德!佛去已远,何不驶行?」答言:「刺刺我脚,不能行。」诸居士言:「能着靺不?」比丘不敢着,前至佛所,白佛。佛言:「听着。」
有比丘于塚间得革屣,复不敢取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取。」
有诸比丘得种种形色、种种皮革屣,不敢取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除人、马、象皮,余听取;坏本形色,若形色不可坏,于僧坊内着,不得出外。」
有诸比丘得新革屣不敢受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应令净人着行七步,然后着之。」
有诸比丘革屣、富罗及履破坏,不知令谁补治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借人补治;若无人,比丘能自补,亦听畜大小锥、大小刀、缝皮綖。」
有诸比丘为破见比丘补治革屣等物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为如此人作,应为惭愧欲学戒者作。」
诸比丘不知用何物安皮作具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皮囊盛之。」
五分律卷第二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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